开源并未失败。切勿掩盖企业滥用开源的行为

约翰·马克那篇关于“开源为何失败”的文章极其误导。它猛烈抨击开源社区通过免费提供其成果加剧了世界不平等。他并没有完全为“四大”科技公司开脱，但由于开源与企业开发之间存在着显著的差异，他当然会将责任归咎于开源帮助它们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要形成这种谬论，你必须愿意接受一些关于科技公司和开源之间权力动态的相当宏大的假设。我并不这么认为，主要是因为不遗余力地得出共享非竞争性资源会导致不平等的结论，会分散人们对源自企业的真正不平等驱动因素的注意力。这些公司几十年来失控的局面并非开源实验的错。是这些公司的领导者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马克试图解决但未能解决的不平等的根源是企业对开源的滥用，以及企业为了追求纯粹的利润而放弃良好的商业意识，而不考虑他们和开源项目所属的更大的技术生态系统。

版权和开源

我们首先需要意识到的是，提供免费替代方案并非新鲜事。它的历史远比开源软件二十年的流行要长得多——想想公共领域，即那些不再受版权制度保护或限制的作品。所有受版权保护的作品最终都会进入公共领域，即使这种必然性在今天看来似乎遥不可及。之后，它们将像空气一样自由地被任何人使用，而软件（无论好坏）也受版权保护，因此它也拥有同样的命运。也许软件会在95年后过时，到那时版权可能在今天就到期，但这不过是将我们文学体系中最严格的版本嫁接到比特上所造成的无关紧要的意外。人们很容易想象为软件创造一种不同的版权，就像（名字不太恰当的）设计专利服务于时尚产业一样。开源软件在这种体系下的主要创新之处在于放弃了版权限制，让这一命运提前到来，在其原创者的有生之年。 （这实际上并不算什么创新，因为在废除这些手续之前，大多数东西都没有版权。“我希望在你们改变规则之后，能够维持现状。”）

在谈论版权政策时，我们常常忽视科技在造成这种糟糕状况中所扮演的角色，但看看最常见的版权欺诈恶魔：迪士尼，就能说明问题。迪士尼是《美女与野兽》或《巴黎圣母院》等免费作品的著名用户，那么，迪士尼对公共领域文学作品的使用是否会导致电影界的不平等？不会，绝对不会。这些作品是免费的，迪士尼利用它们制作了人们喜欢的项目，这些免费作品的使用刺激了迪士尼公司内外的经济繁荣，正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使用它们。开源软件自愿将自己置于我们经济发展体系的这个重要枢纽地位，而且，由于软件受版权保护，所以无论如何，公共领域非许可是所有软件的命运，无论这一天看起来多么遥远。

简而言之，我们不会也不应该因为迪士尼使用公共领域而羞辱他们。我们羞辱迪士尼，是因为他们试图将自己的作品置于公众视线之外，从而拒绝其他人进入公共领域，这比发布部分作品却不收取租金更能加剧不平等。这与软件公司的情况类似：不要因为他们使用开源而羞辱他们，而应该因为他们攻击版权制度并游说限制我们对该制度内作品的合法访问权而羞辱他们。正是这些公司首先将开源确立为一种反主流文化，使其成为必需。事后，不要再回头对开源指手画脚，因为背后有明显的反派。

无论如何，仅仅游说更糟糕的版权法并催生我们的自由文化并不一定是坏事。有些人确实认为更长的版权期限对社会有益，但我并不这么认为。当你开始思考开源开发的次级效应，以及企业主动决定破坏与开源的关系时，赤裸裸的商业意识就显现出来了。这对每个人都有害，包括他们自己。我先从资金说起，因为这是企业放弃社区责任最明显的方式。

未能资助开源基础设施

公共领域文献与开源软件之间的类比之所以站不住脚，原因之一在于旧文献依然像过去一样有用。旧软件一发布就几乎过时了。为了继续运行，大多数软件都需要更新，因此需要维护人员。对于小型项目来说，这倒不是太令人担忧，但像 Python 这样的大型项目，则是由基金会支持的全职运营。你不难发现，这些对整个世界基础设施至关重要的大型项目，资金匮乏，或者只有少数维护人员，他们往往在公司工作之余还在忙着维护项目。

我听到你在问：“好吧，如果这种安排是自愿的，维护者如果不喜欢，难道不能直接走人吗？” 然后项目就死了。然后运行在其上的项目也死了。然后，开发运行在其上的项目的公司就会失去关键的基础设施。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家公司自己的保护伞下，管理层会因为这种糟糕的商业行为而受到严厉谴责。但在与开源团体打交道时，这仍然是一种糟糕的商业行为。这些人免费提供他们的贡献并非造成不平等的驱动因素，因为他们的贡献是值得的，事实上，他们也要求用户的支持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公司拒绝帮助那些他们赖以建立的团体，这加剧了不平等——缴纳一些资金只是纠正这种情况最微不足道的方法。此外，呼吁公司通过缴纳什一税甚至支付工人的劳动来支持开源，并非是在呼吁利他主义或涓滴经济学。这只是在明确说明开源在生态系统中的实际地位。我们必须直接关注这一真正关键的角色，因为企业常常忽视它，这不仅损害了自身利益，还造成了许多不公平的劳动和财富分配。我们该为此责怪谁呢？似乎从来都不是企业真正违背自身最佳利益的行为。

至于马克认为个人开发者持有软件专利并限制工具使用可以解决不平等问题，谁会愿意用 S-PLUS 而不是 R？谁会愿意用 MATLAB 而不是 GNU Octave？不要否认开源社区提供的免费、通用工具正在推动现代软件开发这一事实。我们应该扪心自问，我们是否正在正确适应这一现实。

外包培训和歧视

然而，另一方面，开源项目自愿享受免费服务。他们确实会这样做，这是他们的权利，而且对于一家使用 Python 的小公司来说，即使他们拥有资源，也不一定是阴险的。但是，不支持他们的开源依赖项并不是公司滥用开源范式的唯一方式。告诉我，你上次听到有人传播这样的建议：新开发人员应该从事开源工作，以向企业证明他们有能力胜任他们的工作，是什么时候？棘手的问题：每天都在发生，包括这一天。就像允许被告在自己的审判中作证摧毁了我们刑事法庭的无罪推定一样，雇主将开源贡献考虑在内已经摧毁了能力推定和进入这个行业的道路。那些年薪低于 10 万美元就不愿起床工作的人，要求人们通过在朝九晚五的工作之外（也就是在工作之外）免费工作来证明自己“高效”和“热情”，这在三个关键方面是对这个行业的背叛。

首先，这本质上是对那些在业余时间从事开源编程无法获得满足感的人的歧视：我并不会因为不喜欢在家编程而失去“热情”，或者更主要的是，我的开发技能不够。其次，公司无权通过不雇佣初级开发人员，并将他们的培训无偿外包给开源维护者来贬低他们。即使人们选择走传统的大学之路获得学位，这也阻碍了他们进入该行业。反过来，这又阻碍了人们获得行业资质，从而导致人们无法满足对经验丰富的程序员的需求，这导致了人们认为软件“人才”短缺的空洞认识。最后，这也几乎毫不掩饰地偏袒了软件开发中占多数的白人男性，因为开源行业比一般的软件开发人员队伍更加白人化和男性化。你可以谈论其原因以及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直到你脸色发青，但现实是，如果你今天的招聘实践是筛选开源贡献者，那么你就会筛选掉女性和有色人种，并对他们在该领域的代表性不足负有直接责任。

所有这些并不意味着开源不好，甚至不是对开源的反思。与马克的文章相反，共享免费软件是一种公共利益。企业系统性地要求人们为开源做出贡献，却没有在资金、人力方面为该生态系统的这一部分提供足够的支持，也没有充分理解其对开源的依赖对整个行业意味着什么，这令人作呕。企业滥用开源范式是企业成为世界不平等引擎的众多方式之一。我们应该谴责这种滥用行为，并寻求问责和改革。指责这部分场景中的被剥削者——开源维护者和贡献者，甚至是通过歧视而未贡献者——并在他们如此明显地成功的情况下宣称他们“失败”了，这不会对我们追求更公平的世界有任何帮助。